探密“灰色产业链”，你的旧手机都去哪儿了

这是一个看上去的蓝海市场——每年几乎都有上亿部手机被闲置，它们需要被回收利用，或是拆解，或是再次销售。而且，各大手机厂商也宣布了他们的回收利用计划。但是到目前来看，这显然都不是他们的重心工作。旧手机回收的需求大，但是除了二次销售利润较高外，作为电子垃圾拆解处理的盈利前景仍不明。目前，这个行业仍然在等待政策的春风——关于废旧手机的回收补贴政策出台。

导读

已经从事了五年回收的线上平台回购网CEO周旭告诉媒体，现在是行业爆发的初期。他的网站创办初期一个月只能回收100部手机，而现在这个数字是600部。

一直稳居全世界手机销量首位后，今年第二季度，中国智能手机销量增速开始出现下滑。但是，手机的回收利用却在升温。

在今年3月底苹果公司开始在中国内地市场推出“重复使用及循环利用计划”以来，越来越多的手机厂商参与到这个本不起眼的市场中来。三星[微博]在4月份启动了针对S6系列的以旧换新计划。7月底和8月份，魅族、华为和360也都相继推出了手机回收计划。

面对国内大型手机厂商纷纷发力二手手机市场，已经从事了五年回收的线上平台回购网CEO周旭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这是行业爆发的初期。他的网站创办初期一个月只能回收100部手机，而现在这个数字是600部。

据360最新发布的《旧手机回收价值调研报告》数据显示，用户更换手机周期已经从18个月缩短到15个月，有20%用户一年之内就会换手机。

工信部统计数据则显示，截至2015年2月，中国的手机用户已达15.3亿，每年产生的废弃手机大约有2亿部。市场普遍认为，中国的废旧手机回收率尚不足1%。

巨大的手机闲置数据和目前极低的回收比例，这似乎意味着国内二手手机市场有极大的发展空间。政策层的重视度也在提高，据媒体报道关于废旧手机回收的补贴政策和其他细则正在研究制定当中。

这块被业内称为万亿规模的巨大蛋糕正在被切开，竞争才刚刚开始。

“灰色”地带

在国内不足1%的回收率中，正规回收渠道屈指可数，如今活跃在二手机市场中，最多的是“无证上岗”的“个体户”们。

北京中关村(8.34, 0.36, 4.51%)一带的电子商品卖场，是手机回收商们最活跃的地区之一。一位回收从业者告诉记者，这里每天都有大量的旧手机交易发生。

该从业者表示，回收圈最喜欢收的手机是苹果，其次是三星，但由于近年来三星的手机贬值较快，但苹果的手机却可以保值，因此苹果手机是圈内最乐意回收的。

而以苹果手机为例，早已形成了一条成熟的回收链。这条交易链中关系套关系，大体分为“总代理”、“二级代理”和“散户”。总代理负责与手机厂商联系，二级代理通过总代理获得渠道，二级代理再从散户手中收货。他们不会越级交易，会互相称呼彼此的合作伙伴为“朋友”。

一般来说，兼职做回收的“散户”们，会在收了一定量的手机后，与“朋友”约好见面时间和地点，进行交易，将自己近几天收到的手机转卖给他们。“朋友”再将自己从散户手中收到的手机，统一卖给更高一级的代理。这其中，三方都可以从中获利。

以一部成色较好的iPhone6为例，散户从客户手里回收的价钱大概在3500左右，散户卖给二级代理的价钱会比回收价高出100元左右，二级代理再卖给总代理会再高出几百。具体每一环获利的情况，该从业者表示“每一级都是保密的，但大概会有五六百”。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的“朋友”已经靠回收提前“富了起来”。

交易最密集的时间是在每天晚上下班前后，这个时间段内，各级代理之间会交易今天收到的手机，当总代理把一天收到的手机全部集中到自己这里，才算完成。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再把手机统一发快递出去，寄给苹果公司的回收事业部，后由苹果公司对其进行相应处理。

至于赚钱的多少，要看回收者估价的本领。价钱怎么确定？多位从业者告诉记者，自己会根据手机的性能来判断。“每部手机后面都有一个序列号，我们会把序列号发给合作伙伴，对方在系统内查询，大概十分钟后，这部手机的大体情况就可以发回给我，是否在保修期内、是否拆过机等都会体现出来。”上述从业者说。在这个基础上，他们会再根据手机屏幕是否有划痕、碎裂等外观特征判断回收价值。

但并不是做回收的人都可以赚到钱，该从业者表示，做这一行需要有路子，还需要自己有一定的积蓄用来垫付。如果看走眼，收到了没有回收价值的手机，这部手机垫付的资金就回不来了。

“但是想做这行的人还是很多，毕竟大部分人都赚到钱了。”他说。

平台帮

个体户回收的价钱参差不齐，记者在联系了多个回收渠道后发现，同一部手机在不同渠道的价钱都不一样，这或许与行业缺乏标准有关。

出于同样的困惑，2010年3月，周旭创办了回购网。他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坦言，自己曾经将闲置的电子产品卖给街边搞回收的，结果在价格上被坑了，他希望这个行业更加透明化，用互联网的形式提供估价平台。
 

对于回收上来的手机，回购网会对其进行性能评估，将它们分为报废和可二次销售的手机。周旭介绍，可二次销售的手机占总比例的95%。

其中，报废的手机会交由环保企业对其进行处理，通过环保技术将其提炼为金属形态。这部分比例只有5%左右。

其余大部分手机都会以二手手机的形式进行销售。周旭表示，目前，回购网的销售网点有五十多个，包括线上和线下的合作伙伴。二手机会明确标明“二手”字眼，且以低于新手机很多的价格销售。

不同款式、出厂时间、成色的二手手机出售价格都不一样，但总体会比回收时的价格高出一百元左右。

除了回购网，目前市面上有了一批回收平台，如爱回收、易回购等，每个平台的定价方式会不一样，报价也就有所不同。

以易回购为例，该平台目前已在北京部分商场铺设了网点，网点内的触摸屏会对手机进行部分测试，根据性能测试算出最后回收此部手机的价钱。一位易回购的工作人员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所有的性能指标中，维修过主板和icloud无法注销是最影响回收的两个因素，具体每个指标的算法由网站制定。

这种模式与美国的EcoATM回收亭相似。它通过运行一套复杂的算法，在人们将旧手机扔进去的时候，即时提供一个回收价格，将人们的回收成本降到最低。而在美国，手机门店和线上回收已经比较成熟，在这些手段的作用下，全美2013年总计回收了约2900万个电子垃圾。

虽然比美国市场兴起的时间晚了一些，但在周旭创业五年后，他还是深切感受到了市场的变化。“起初一个月线上仅收了100台机子，当时感觉不到二手手机市场的存在。但到了今年6月，回购网每天平均收到的手机是600台。目前回购网已经达到每年上亿的销售金额。这足以证明上千亿的市场是存在的。”周旭说自己逐渐看到了希望。

周旭坦言，对于平台而言，目前成本最大的部分是回收原始资本、环保处理和销售渠道的建设方面。随着业务的扩大，手机厂商纷纷对二手手机市场表示兴趣，7月底，回购网与魅族签署全面战略合作协议，对接双方的生态资源，开启以旧换新服务。

周旭认为，随着用户更新速度加快，厂商白热化竞争刺激了整个市场，未来的市场将会是万亿级的。

新进入者

对于大多数手机厂商来说，虽然在上半年或最近宣布了手机回收的计划，但是显然这并不是他们的业务重心。

在激烈竞争的手机市场，不断推出新品吸引市场眼球仍是他们的主要考虑。这也与硬件和手机功能更新速度加快有关，因为仅仅把手机作为电子垃圾来回收盈利前景并不清晰。因此，许多手机厂商只推出了针对本品牌手机的以旧换新活动。

以魅族手机为例，其推出了名为 “mCycle ”的回收计划，宣称不做翻新机。其将回收的手机分为环保机和销售机。环保机是不具备使用价值或者淘汰的老机型和存在安全隐患的残次手机。销售机是保存比较完好，无安全隐患手机，能进行二次销售和使用的机器。其中，环保机占比约8.5%。魅族手机媒介营销部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这个比例比大多同类项目高。”


而新进入者360似乎制定了一个庞大的手机回收计划。360公司的相关负责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公司分拆出了“360同城帮”的业务部门，独立负责二手手机业务。

与其他手机厂商的回收计划不一样，360同城帮对24个品牌、近600个型号的手机报出了回收价格。回收后的手机将被分为报废和销售两部分。报废部分交由合作伙伴处理。其余的手机经过核验、双清等步骤后，直接销售给消费者。

谈到未来的发展计划，他表示，希望能够尽快成为二手机业务的龙头老大。据他们的调研，每年有2亿至3亿部的手机被闲置。

对于盈利的问题，360的回复是，“我们同时做回收和二手良品的售卖。所以可以把部分二手良品的利润转移到手机的回收过程中。”

业内人士称，行业内缺乏统一标准，且国内的手机拆解行业规模较小，这也是废旧手机回收率较低的原因。

周旭对记者说，企业在环保分解处理报废手机上的前期投入比较大，希望政府可以在财政上给予补贴。